打了一巴掌看没人为她出头，这位刘小姐总算是明白过来味，看明白了局势。
她这具身子虽然弱，可腰杆子挺的直，不是什么人都能过来踩她一脚。
采云愣了一下，好一会儿才慌忙垂下头，心口位置跳的厉害，耳尖发热。
她素来知道崔姑娘好看，可今日才发现，姑娘似乎越来越好看了，方才那一瞬，颇有几分勾心夺魄的滋味。
山中精怪一般，她一个女子都差点陷了进去……
之前美则美矣，但总让人觉着压抑，像是明珠蒙尘，没了光辉，生生失了三分颜色。
这会儿才是华光乍现，越发容色晃人。
楚玉慈把玩了会儿，很快就乏了味，兴致缺缺把珠子扔在一边，无趣的扒拉着桌上那一大堆的小玩意儿。
都是些贵重物件儿，送到她面前的，自然不能是什么破烂货。
指尖触到被压在最里边的油布包，看着上面用红封黑墨写下的人名，楚玉慈视线微凝，随后意味不明的嗤笑一声。
“没想着，她也来凑了这个热闹。”
采云被她笑的回过神，瞥了一眼她手下的物件儿：“这是太师府嫡孙女张小姐送来的长白山人参。”
楚玉慈指尖在油布包轻点，眸光明明灭灭，嘴角的笑若有似无。
张若玉，最近似乎总是听到这个名号？
“采云，我记着，前些日子，徐公公似乎跟我说了什么？关于这位张姑娘的。”楚玉慈按着额角，蹙了眉尖，似乎相当苦恼：“我这脑子，倒是一日不如一日了。”
被她这么一提醒，采云稍一沉思，便将那日的事想了起来。
“徐公公说，这位张姑娘性情似乎有些孤僻，不喜与旁人攀谈，还夸了主儿您人缘好。”
那日她就站在姑娘旁边，将这话听的一清二楚。
楚玉慈脸上的笑瞬间冷了下来，声音凉飕飕的，带着寒意：“是啊，性情孤僻，唯独对我这么一个病弱之人亲近有加……事出反常必有妖，这宫里又有哪个简单的？”
采云抿紧了唇，下意识看向楚玉慈：“姑娘……您的意思是，这位张姑娘不怀好意？”
她一脸忌惮看向那人参，眼里飘过一抹狠厉，莫不是这里面掺了什么东西不成？
楚玉慈收回手，拿了帕子慢条斯理擦着指尖：“不怀好意倒是未必，但另有所谋却是板上钉钉。”
只是不知道她所求是大是小？所图是应该，还是不应该……
楚玉慈将油纸包随意的丢到一边，语气怔忪随意，眼皮子微垂。
“去查查吧，看看这位张姑娘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。”
这宫里层层迷障，处处都是秘密，也是时候抓条尾巴，拨开云雾见青天了。
楚玉慈拿了一本兵书打发时间，不过翻了十数页，采云就打了帘子进来。
挑了挑眉，楚玉慈坐了起来，将兵书放到一旁，看向她：“可是查到了什么？”
看她这脸色，应当是查出来点有用的消息，不愧是皇后派来的，在这宫里确实有些手腕。
采云离得近了，这才开口：“姑娘，奴婢有相识的老乡在张姑娘宫里当差，她告诉奴婢，这几日，咱们宫里的三等宫女燕儿，有两三个瞧着在不远处避着人走，鬼鬼祟祟的。”
楚玉慈视线悠悠飘向窗户位置，那里窗户支着，能看到外边院里情况。
几个小宫女在院子有条不紊的忙活着，规矩鲜明，一个个垂眉顺眼。
“我宫里的人，出现在张若玉宫殿附近，还是个三等宫女……”楚玉慈将采云的话精简了一遍，语气意味深长。
采云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，精准的将眸子钉在了角落一处：“姑娘，南墙根下，正在侍奉花草的，就是燕儿。”
被她这么一指，楚玉慈看过去，阴影处确实蹲了一个年纪不大的丫头，样貌稀疏平常，眉间瞧着多了些唯唯诺诺，看着卑怯，上不得台面。
此时手里正拿着一把小铁锹，一下一下的给丁香松土。
楚玉慈盯着她看了半刻钟，冷不丁的开口：“我记着，昨日这花好像才松了土吧？宫里的规矩我不清楚，这丁香需得费这许多精力看护？”
被她这么一提醒，采云也回过味来，觉察出不对：“奴婢记着，前日这丫头也在松土……丁香在宫里算好养活的，看顾一次，能十天半月不用管。”
哪怕难伺候的垂花兰也不需要照顾的如此费心费力，这小宫女着实反常！
“姑娘，可要奴婢将这燕儿拿下送到慎刑司逼问？”
只要心里有鬼，没几个能扛住慎刑司的刑具。
但是出来了，可没几个有人样的。
楚玉慈起身，整理了袍子压出来的褶皱，一张小脸还白着，天生的一副我见犹怜气质，一双眸子却格外冷清，渗着寒芒。
“咱们也去瞧瞧热闹，看看这丁香究竟精贵在什么地儿，值得她这般上心。”
采云没多话，在旁边小心护着楚玉慈出了门。
她过去时，站在那小宫女身后许久都没见她有动静，采云要上前训斥，被楚玉慈一摆手拦了下来。
饶有兴致的站了足足半刻钟，小宫女终于察觉到不对，僵硬着脖子转头。
“崔姑娘……给崔姑娘请安……”
燕儿趴在地上，战战兢兢，话都说不清楚，身子抖的如筛糠。
楚玉慈忽然半蹲下来，伸手捏住了燕儿的下巴，一张如朝霞映雪的脸缓缓勾了勾唇：“怎么？我这张脸很吓人？”
她这话一出，燕儿抖的更厉害，一会儿功夫，连牙齿都在打颤，眼里泪光盈盈，瞧着还怪可怜的。
楚玉慈轻啧了一声，怎么感觉自己在欺负人？那个词怎么用的来着？仗势……哦对！仗势欺人！
看燕儿被吓成这样，楚玉慈有些心软，经历过一遭生死，她竟然越发的多了些悲悯之心。
也不知道是遇到大坎看开了？还是因为这具身体影响她的缘故……
可身后的采云显然没有这心软的心思，娇声斥责，气势全开。
“姑娘问话呢！嬷嬷教的规矩都吃到狗肚子里去了？”
